2020年4月19日 星期日

貳仟零壹拾玖

悲喜交集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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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無情不停留人生苦短無回頭。

2019 是悲喜交集的一年,是先甜後苦的一年,雖然有很多快樂的回憶,但對於我、家人及香港人而言,2019 在我們心中留下了一條大概不能治癒的傷疤。


年結,繼續為自己以寫。雖然因為 2020 年年頭太忙推遲了,但還得要打,怕的是有一天我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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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底的時候跟女友去了趟泰國,是一個從前我不會想去的地方。

主要是我對陽光海灘無感,其次也不太喜歡太熱的地方,再者泰國也沒太多我嚮往的自然景色。這次泰國之旅應該早在 2018 年 12 月出行,事源有一對英國的同學要結婚了,他們分別在曼谷及首爾都有舉行婚禮,由於本人對韓國沒太大好感,所以就說跟女友出席泰國的好了,另外也覺得泰國婚禮應該挺有趣的,但奈何剛好跟北京的差事撞個正著去不了。不過,這趟泰國還有個非去不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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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在泰國跟女友求婚了。

其實計劃老早就訂好,只是因為差事要推遲。
求婚對我來說是兩個人最坦誠的交流,所以就選擇了簡單的一個浪漫晚餐、一束花、一隻戒子,再加一個終身的承諾。

經過十年後,我們終於要走進下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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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美好的回憶會永遠在我倆心中,是只屬於我們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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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港後訂了婚禮的大概,就有點倉促地決定了四月去日本拍婚照。

我倆都比較偏好到有花的地方去拍,所以就鎖定了櫻花或油菜花,就是覺得兩者跟婚紗都非常合襯,所以目的地要不是日本就是韓國。


麻煩如我的人本身要找合眼緣的攝影師已經困難,另外合眼緣的攝影師又要有合適的檔期就難上加難。要知道香港很多人新人會早在兩年前準備,所以要在那麼短時間內找到理想的時地人組合而又在預算之內是需要一定的運氣及緣份。


在想得頭昏腦脹之際,腦內閃出一位朋友,就立刻淘出電話在 Instagram 上 dm 他。與其說是朋友,還是覺得網友是比較合適的稱呼,看他的作品多年就有一種「嗯,他可以信賴」的感覺。


很快我們就找到大家都有空的日子、決定點地、我跟女友在數天內找了婚紗、他也很快找到在日的化妝師,就這樣出發了。

話說回來,這次是我第一次到日本賞櫻。對,有點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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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步後的第一天就跟女友在奈良市內到處放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奈良女子大學,是在日本第一眼看到櫻花……

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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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帶上了最愛的 500CM,是最順手的一台底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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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開的櫻花,柔和的微風,只屬於日本的藍天,再加上身邊的她,當時感覺到的就只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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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只有日本才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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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是沒想過自己拍婚照,但拍合照時真的會相當麻煩,所以還是乖乖的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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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還是有著一些堅持,一絲執著,自己的老婆當然要自己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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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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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新娘就是有種密不可分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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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港後在拍攝題材上想有點轉變,想要多拍一些生活周遭,所以就著手找尋我的第一台 m mount 底片機。最後因為覺得拍攝上我需要用到光圈先決,在預算下只好忍痛放棄 Leica M6 而買下了較冷門的 Zeiss Ikon ZM。

就這樣展始了旁軸這個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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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有了 QL19 的經驗,ZM 用起來就是順手。很快地 ZM 加上 HP5 就成了日常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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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生總不會順風順水的。

一個五月天,媽媽口中傳來噩耗,外公確診癌症,是末期咽喉癌。

醫生突如其來一句「只剩下兩個月時間」,全家上下也不能相信,雖然外公年時已高,又有吸煙的習慣,但他在我們眼中是個非常精靈的老人家 - 行動自如、說話夠中氣、腦筋靈活。兩個月的時光,真的?

其實身體大概早已發出警號,是我們忽略了,又或者是外公頑固的性格要把它藏到最後一刻,就是不想給家人添麻煩。在醫生數次解釋後外公堅決選擇不接受治療,與其痛苦的接受治療,輕鬆地渡過最後的時光。離去,好像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想長輩長命百歲可能只是後輩一廂情願,生活久了就明白到長生不老不會是幸福的根源。

但作為家人,看見他有時吃東西也要花光力氣時就會不自覺流下淚來。跟外公進進出出醫院多次,心知我能做的不多,所以就盡量陪伴他,又或許我只是想減輕一點心中的愧疚感。

儘管家人對「兩個月」是半信半疑,但大家心中也知道要多抽一點時間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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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馬仔」素來是很多老人家的精神寄託,從小就見外公馬經不離手,但真的沒有嘗試過去理解這玩意。所以一個周六賽馬日我就像小朋友一樣嚷著要外公帶我到沙田馬埸,要他教我一下賭馬的要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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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錶、襯衫、皮帶、小腰包、西褲、馬經,是外公的堅持,不論在何時何地他也是這樣的穿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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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家人到了迪欣湖放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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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我不知道外公是否樂在其,畢竟每天都在為自己的生命倒數,那種心境旁人不易明白。Hong Kong | https://www.instagram.com/andyhky/
一個長周末媽媽說想帶外公去廣州,說外公之前有說過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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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姊跟我小時候都愛爭在外公床上午睡,再加上那張用上了半個世紀的毛氈,就成了個沒有惡夢可以入侵的防禦網,恍惚世上再沒有比這安心的事。

我們成年後都偶爾需要這份安全感,想要個防禦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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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0日清晨媽媽接到一通醫院打來的電話

「快起床!公公轉差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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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就這樣離開了我們。

兩天前他不適需要住院,我在醫院離開前他對我說…
「唔洗嚟啦……
呀公老啦,唔好記住我……
呀公老啦,成日都喺咁……」

在醫院走出來又是一個十分美的 blue hour,只是沒心情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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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在家輾轉難眠時想起上年在日本跟外公泡溫泉,我問起他跟外婆時如何認識的,外公那個害羞的表情是我從沒見過的,那刻我才意識到我大概沒有好好去認識我的家人。

7月24日出殯當天一位我的好友特意來鞠躬。是的,知道朋友的親人過身大多數人也只會問候一下,但他就是那麼溫柔的人。

對我來說,喪禮更多是為生人而做的,是一個令在生的人放下故人的一個起點,一個令人釋懷的儀式,其所超渡的是生人對故人的思念之情。

當說不說遺憾太多 ,經過這段時間我才真正意識到家人對我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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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想到除了家事外,踏入初夏後又有多個難以入睡的晚上在等待我們香港人。

69 - 百萬遊行
612 - 警暴的序幕

616 - 二百萬零一人
71 - 立法會
721 - 元朗怖襲
85 - 三罷
831 - 太子怖襲
101 - 荃灣真槍
1111 - 西灣河真槍
1112 - 中大保衛戰
1117 - 理大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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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畫面都深深烙在香港人心裹,但這些痛苦回憶會轉化為什麼?又能帶給香港什麼?

香港人加油?反抗?報仇?

還是那些所謂關鍵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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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的一幕幕當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那裡彷彿看到希望,但你心知那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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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月 30 日晚上,下班後走到葵涌警署外聲援 728 在上環被捕的 49 人,其中有 44 人被控暴動罪。當晚他們慢慢的被安排保釋,而當中年齡最細的 16 歲女生保釋後在我身前走過,當刻我腦海變得一片空白,反應過來時那名女孩已經牽著媽媽的手遠去。

「加油!」「頂住呀!」
「多謝……多謝……」

她在面對最高可判十年監禁的暴動罪。

當刻的愧疚感大概永遠都不能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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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從不拜神信佛,正義大概是支持我餘生的信仰,不實在,但你知道它的存在,或者至少覺得它應該要存在。普選或西方民主並不完美,在歐美國家每天都有不公義的事發生,但一個好的體制確實會大大減少這些情況,當權者也會被好好監察。所以,只要香港一天還有不公義的事,我也會繼續走上街頭。願景雖然誇張,難免會被人笑「真是荒謬,把自己看得那麼高」,但我知道我並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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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復香港,時代革命」會否淪為口號還只能靠你我自我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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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有三次成長,第一次是在發現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時候;第二次是在發現即使再怎麼努力,終究還是有些事,令人無能為力的時候;第三次是在明知道有些事可能會無能為力,但還是會盡力爭取的時候。」

雖然先後次序有點不同,又或者有些之前已經知道,但今年的確認上了這三門課。

只希望餘生不用再付上高昂的學費去上些人生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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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各位,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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